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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子春傳   李 復言
[やぶちゃん注:以下の原典は、「太平廣記」を底本として諸本によって校閲された1959年中華書局刊行の「唐人小説」を底本とした、昭和五十七(1983)年学習研究社刊「中国の古典 32 六朝・唐小説集」別冊の原文を底本とした。但し、底本は改行なしのベタであるので、私が適宜、改行し、句読点等についても一部手を加えた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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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子春傳   李 復言

 

 杜子春者、蓋周隋閒人。少落拓不事家産。然以志氣閒曠、縱酒閒遊、資産蕩盡。投於親故、皆以不事事見棄。

 方冬、衣破、腹空、徒行長安中。日晩未食、彷徨不知所往。於東市西門、饑寒之色可掬、仰天長吁。

 有一老人策杖於前。問曰、「君子何歎?」春言其心、且憤其親戚之疎薄也、感激之氣、發於顏色。老人曰、「幾緡則豐用?」子春曰、「三五萬、則可以活矣。」老人曰「未也。」更言之、「十萬。」曰、「未也。」乃言、「百萬。」亦曰、「未也。」曰、「三百萬。」乃曰、「可矣。」於是袖出一緡、曰、「給子今夕。明日午時、候子於西市波斯邸。愼無後期。」

 及時、子春往。老人果與錢三百萬、不告姓名而去。

 子春既富、蕩心復熾、自以爲、終身不復羈旅也。乘肥、衣輕、會酒徒、徴絲管、歌舞於倡樓、不復以治生爲意。

 一二年閒、稍稍而盡。衣服車馬、易貴從賤、去馬而驢、去驢而徒。倏忽如初。

 既而復無計、自歎於市門。發聲而老人到。握其手曰、「君復如此。奇哉! 吾將復濟子。幾緡方可?」子春慚不應。老人因逼之。子春愧謝而已。老人曰、「明日午時、來前期處。」

 子春忍愧而往、得錢一千萬。未受之初、憤發、以爲、從此謀身治生、石季倫・猗頓小豎耳。

 錢既入手、心又飜然。縱適之情、又卻如故。不一二年閒、貧過舊日。

 復遇老人於故處。子春不勝其愧。掩面而走。老人牽裾止之、又曰、「嗟乎、拙謀也!」因與三千萬曰、「此而不痊、則子貧在膏肓矣。」子春曰、「吾落拓邪遊、生涯罄盡。親戚豪族、無相顧者。獨此叟三給我。我何以當之?」因謂老人曰、「吾得此、人閒之事可以立、孤孀可以衣食、於名教復圓矣。感叟深惠、立事之後、唯叟所使。」老人曰、「吾心也。子治生畢、來歳中元見我於老君雙檜下。」

 子春以孤孀多寓淮南、遂轉資揚州、買良田百頃、郭中起甲第、要路置邸百餘閒、悉召孤孀分居第中。婚嫁甥姪、遷祔族親、恩者煦之、讐者復之。

 既畢事、及期而往。老人者方嘯於二檜之陰。遂與登華山雲臺峰。入四十里餘、見一處室屋嚴潔、非常人居。彩雲遙覆、驚鶴飛翔。其上有正堂。中有藥爐、高九尺餘、紫焔焰光發、灼煥窗戸。玉女九人、環爐而立、青龍白虎、分據前後。

 其時日將暮、老人者不復俗衣、乃黄冠絳帔士也。

 持白石三丸、酒一巵、遺子春、令速食之。訖、取一虎皮鋪於内西壁、東向而坐。戒曰、「愼勿語、雖尊神、惡鬼、夜叉、猛獸、地獄、及君之親屬爲所困縛萬苦、皆非眞實。但當不動不語、宜安心莫懼。終無所苦。當一心念吾所言。」言訖而去。子春視庭、唯一巨甕、滿中貯水而已。 

 道士適去、旌旗戈甲、千乘萬騎、徧滿崖谷、呵叱之聲、震動天地。有一人稱大將軍、身長丈餘、人馬皆着金甲、光芒射人。親衞數百人、皆杖劍張弓、直入堂前、呵曰、「汝是何人、敢不避大將軍?」左右竦劍而前、逼問姓名、又問作何物、皆不對。問者大怒、摧斬爭射聲如雷。竟不應。將軍者極怒而去。 

 俄而猛虎、毒龍、狻猊、獅子、蝮蝎、萬計、哮吼拏攫而爭前欲搏噬、或跳過其上。子春神色不動、有頃而散。 

 既而大雨滂澍、雷電晦瞑、火輪走其左右、電光掣其前後、目不得開。須臾、庭際水深丈餘、流電吼雷、勢若山川開破、不可制止。瞬息之閒、波及坐下。子春端坐不顧。

 未頃、而將軍者復來、引牛頭獄卒、奇貌鬼神、將大钁湯而置子春前。長鎗兩叉、四面週匝。傳命曰、「肯言姓名、即放。不肯言、即當心取叉置之钁中!」又不應。

 因執其妻來、拽於階下、指曰、「言姓名免之。」又不應。及鞭捶流血、或射或斫、或煮或燒、苦不可忍。其妻號哭曰、「誠爲陋拙、有辱君子。然幸得執巾櫛、奉事十餘年矣。今爲尊鬼所執、不勝其苦。不敢望君匍匐拜乞。但得公一言、即全性命矣。人誰無情、君乃忍惜一言!」

 雨涙庭中、且呪且罵。春終不顧。將軍且曰、「吾不能毒汝妻耶?」令取剉碓、從脚寸寸剉之。妻叫哭愈急、竟不顧之。將軍曰、「此賊妖術已成。不可使久在世間。」敕左右斬之。

 斬訖、魂魄被領見閻羅王。曰、「此乃雲臺峰妖民乎? 捉付獄中!」于是鎔銅、鐵杖、碓擣、磑磨、火坑、鑊湯、刀山、劍樹之苦、無不備嘗。然心念道士之言、亦似可忍、竟不呻吟。

 獄卒告受罪畢。王曰、「此人陰賊、不合得作男。宜令作女人、配生宋州單父縣丞王勸家。」

 生而多病、針灸藥醫、略無停日。亦嘗墜火墮牀、痛苦不齊、終不失聲。

 俄而長大、容色絶代。而口無聲。其家目爲唖女。親戚狎者、侮之萬端、終不能對。

 同郷有進士盧珪者。聞其容而慕之。因媒氏求焉。

 其家以唖辭之。廬曰、「苟爲妻而賢、何用言矣。亦足以戒長舌之婦。」乃許之。廬生備六禮、親迎爲妻。 

 數年、恩情甚篤。生一男、僅二歳、聰慧無敵。盧抱兒與之言、不應。多方引之、終無辭。盧大怒曰、「昔賈大夫之妻、鄙其夫、纔不笑。然觀其射雉、尚釋其憾。今吾又陋不及賈、而文藝非徒射雉也。而竟不言。大丈夫爲妻所鄙、安用其子!」乃持兩足、以頭撲於石上、應手而碎、血濺數歩。子春愛生于心、忽忘其約、不覺失聲云、「噫!」

 噫聲未息、身坐故處。道士者亦在其前。初五更矣。

 見其紫焰穿屋上、大火起四合、屋室倶焚。道士歎曰、「錯大誤餘乃如是!」因提其髮投水甕中。

 未頃、火息。
道士前曰、「吾子之心、喜怒哀懼惡慾、皆忘矣。所未臻者、愛而已。向使子無噫聲、吾之藥成、子亦上仙矣。嗟乎、仙才之難得也! 吾藥可重煉、而子之身猶爲世界所容矣。勉之哉!」遙指路使歸。子春強登基觀焉、其爐已壞。中有鐵柱、大如臂、長數尺。道士脱衣、以刀子削之。

 子春既歸、愧其忘誓。復自效以謝其過、行至雲臺峰、絶無人跡。歎恨而歸。